每次回老家，愿意花点时间与老妈一起生活，很多时候可以啥也不做，就是和她一起起居、一起吃饭、一起走路、一起说话。每次我自己走去很远的地方，尽管老妈自己是不愿意和我出去远门的，但是我们可以因为旅行与观赏而让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而她呢，坐看门前屋后的地面还有屈指可数的往来的熟人，在她也许是一种安慰，因为一切的人事是那么的熟悉，但也许是一种寂寞，守着时间慢慢地逝去，很多时候她是我们的牵系与寄托，但是老妈自己怎么样去定义自己的价值呢：儿孙满堂时候给大家带来的热闹？让子女有个回老宅与团聚的理由？让年龄老大不小的孩子还觉得自己依然是个孩子？是大家有奉敬的对象与话题的共同点？但这样的话，似乎我们的意义就成了她的意义。

     龚祥瑞教授的晚年，在花时间写他的自传，那真的是孜孜不倦，每次去的时候他就是喘得很急，但总是停下手头的写作和我们学生说话，但是我们一走，他就去重新写作，他开始把他的自传命名为《倒悬》，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得了灵感改为《盲人奥里奥》。师母方备则用更工整的字，把龚先生的文字一笔一画地重新抄写一遍。老两口就那么琴瑟和谐地做这件事情。后来龚先生先走了，方先生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画画与养花草，直到她不小心跌断了自己的腿，就变成了大半的卧床看书。龚先生不在的时候我的来访成了方先生开朗一点的来由之一。我看到那些著名政治家或者作家或者人物会在晚年把回忆与写回忆录当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朴素如我老妈一样的大部分平民之家的老人，他们通常没有这样的计划与做法，但他们还有关于自己儿时、青年、爱情、生儿育女、人生成就、失落的回忆么？或者这些回忆因为没有其他人写回忆录一样的需要而会淹没在细碎的生活与漫漫的长夜里了。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冲动，去编织一下我所知的老爸老妈的生活轨迹，然后有很多不确定的部分还可以与老妈去印证沟通。

      我们习惯了流行的日子，很多的东西可以时尚地变换。但老人不同，那些东西放在那里，或者已经很久地放在那里就代表了一种自己的熟悉的环境，改变会带来不适感，那种需要重新去适应的邀请会让老人家有情绪，我们就那么静静地接受他们的愿意吧，毕竟我们挑战了很多其他人的生活，但是对于老人我们就接受他们的安排吧，偶尔的变更也一定要做得不太着痕迹、不太急进、不太鲁莽。

昨日场景：美国   参观MIT社会创新实验室D—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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